菀自然是明白的,总之,他们成婚半年,还未圆房。
那时施菀无措又着急,不知该如何是好,后来又听说若陆爷爷过世,陆家子孙便要回祖籍守孝,按朝廷法令,子辈守孝三年,孙辈守孝一年,一年时间,不许婚娶欢笑,更不许声色玩乐,也禁房事。
若是那样,圆房更加遥遥无期了。
她一念之差,在陆璘的茶水里放了自己做的催情药。
那时她只觉得,只要两人圆了房,别人便不会再用那种眼光看她,他也不会再对她那么疏远,若是怀了孕,婆婆也会喜欢她一些,总之,一切都会好起来,她是他妻子,只差那么一点点,而她又正好知道那种药,于是便做了。
药很有效,陆璘那晚将她留下,成了她的丈夫。
可她又太蠢,做事留下太多破绽,第二天陆璘便发现了那茶水里的药。
那时他的表情,她一辈子都记得。
震惊、鄙夷、恼怒……还有厌恶。
他说,陆家是百年望族,书香门弟,这种淫邪之物,绝不要再出现在陆家,也请她记住自己的身份,不要再做这样下作的事。
施菀羞愧难当,在乡间与药草打交道多了,她只觉得药就是药,可那时她才知道这种药在名门贵妇中代表着什么。
好在,他没将这件事告诉旁人,她在陆家人眼中还只是个出身贫苦的乡下人,而不是个擅使淫邪手段的浪荡女子。
半个月后,陆爷爷过世了,皇上下令让公爹夺情起复,免去丁忧,于是陆庸将棺木送回祖籍安葬便回来了,陆家三兄弟则在老宅守孝一年再回京。
因公婆还在京城,陆家三个儿媳也留在了京城,并未去祖籍。
成婚近三年,她与夫君聚少离多,除了那一次她恬不知耻的下药,再没有任何亲近。
她想,他大概还是气恼的吧,但她发誓,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。
陆璘与母亲说了会儿话,便要起身离去。
陆夫人说道:“今日我还要给菩萨上香,老二媳妇你也回去吧,我清静一会儿。”
施菀心中欢喜,轻声道:“是,那媳妇先退下了。”
随后与陆璘一起出去。
他回来,哪怕只是有机会与他同走一路,都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喜悦。
她无声息地,用在陆家学来的贵妇人的轻缓的脚步,跟在他身后,不敢大声呼吸,怕惊扰了他,也怕错过他每一丝动静,每一片气息。
她随他一起走出陆夫人的院子,踏入木芙蓉盛放的青石小径。
她想,时光若能停下来就好了,就算和他这样走一辈子,她也不会嫌累的。
低着头,她想来想去,也想不出能和他说的话,后来想了一些,又没勇气开口。
已经能看到疏桐院,再往下她便没理由再跟下去,而他则在路口停了下来,回过头来。
“明日有一场喜宴,是我集贤院中的同僚新得千金的满月宴,你得空的话,同我一起过去,可去内宅探望他家夫人与新儿。”陆璘说。
施菀惊喜欲狂,好不容易才敛着情绪,正色道:“好。”
陆璘没再说什么,继续往前走,施菀却得了几分勇气,问他:“王相公的身体还好么?”
她知道陆璘敬爱王丞相,此时关怀王家,也许能让他觉得自己贤惠大度。
陆璘淡声道:“尚且算得上安康。”
嘴上这样说着,但神色上分明是凝重的,施菀猜测王家不太好。
她低声道:“长平郡侯府是宗室,若能出面帮帮王家就好了。”
王卿若年至二十一未嫁,在去年终于与长平郡侯府的三公子订了亲。她说这话也是真心的,她希望王卿若能好,也希望王家能好,这样陆璘便不用太为老师担心。
没想到陆璘却侧过头来看她一眼,目光晦暗不明,冷声道:“管好自己的事,少花些心思琢磨别的。”
说完,径直往前院路上而去。
施菀当然能感觉到自己惹恼了他,他刚才其实是不高兴了。
可她不知道为什么,是她不该提王家吗?还是不该提长平郡侯府?
或是他觉得,她是故意在提醒他、讽刺他,暗示王卿若已经订婚了,就要嫁去长平郡侯府了,让他少抱幻想?
一定是这样的,可是,她当时真的没想到这些,她向来不擅说话,别人说了三句含沙射影的话,她才想明白第一句是什么意思,她哪里有那份心机去暗示他这些?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她很难过,明明这么好的机会,只有这一次的机会……她竟然又惹他生气。
垂头丧气回到疏桐院,红玉同她道:“周家婶子来了。”
施菀点点头,往屋内而去。
周家婶子是前院的陆家家仆周铁旺的媳妇,姓张,她是寡妇再嫁,人也太实诚,在陆家不太被看重,曾得过施菀的恩惠,所以偶尔会来她这里。
而施菀呢,她的确是陆家的少夫人,却是个没人看得上的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