贩在里面做生意,见了两人,上前道:“夫人,买只梳子吧,结发同心,百年好合。”
施菀一愣,意识到他将两人当成了夫妻,只摇摇头,径直往前走,小贩却又拦住陆璘:“郎君,买只梳子吧,只用七文钱,小人上有老下有小,赚个辛苦钱,求郎君行行好。”
陆璘拿出七文钱来,小贩收了钱,连忙道:“谢谢郎君,郎君挑哪个梳子?”
陆璘看向施菀,却见施菀已经走开了两三步,只回头看着,并没有上前来挑梳子的动向。
他随意挑了个雕着金银花的小木梳。
小贩走了,陆璘拿着梳子走到施菀面前:“你拿着吧,木质一般,只是便宜小玩意儿,到时候回安陆路上用。”
梳子原本是很暧昧的东西,似乎更像定情信物,但他一边给她,一边说让她回安陆的路上用,又似乎没有那种意思。
她不知为何就伸手接过了,接到手中那一刻,突然意识到,这似乎是很多年前,她期望过的。
若是新婚时,他带她出来,带她看这繁华的都城,带她来逛这景致宜人的园子,听别人道一声“结发同心,百年好合”就被哄得买下一只劣质的梳子交到她手中……
那该是怎样的欢喜与幸运,能满足她对夫君、对新婚燕尔的一切想象,一定是做梦都会笑醒吧。
于是她明白过来,他是在补偿她。
补偿她他觉得自己该做,却没做的。
其实早已事过境迁,她并不想这些了,但这一刻她还是接下了这梳子,好似替当初的自己接下。
她总会回安陆的,从此再不会来,也绝不会和他再做夫妻。
所以今日偿一下多年前的心愿,倒也可以。
她看着梳子笑了一下:“京城的东西可真贵,我在安陆五文钱的梳子都比这个好。”
“是吗?”陆璘一愣,“你不早说,这么说我该给他讲一讲价。”
“讲价,你会吗?”
“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,那有什么不会。”陆璘说。
走两步,又见一个卖蜜豆小饼的小摊,施菀在摊前站住了,看向陆璘。
摊主是个中年妇人,立刻问:“郎君,买两个蜜豆饼吧,三文钱一个。”
这儿的东西果真都卖得比外面贵一些,陆璘道:“五文钱两个吧。”
中年女人“哎呀”一声,“那可不行,郎君看着便是富贵人家,扫个地都能扫出半两银子来,一文钱就别同咱们这穷苦人计较了,行好事得好运,你来年会升官发大财的。”
说着拿了两个小饼给他。
他无奈看向施菀,施菀笑了。
陆璘乖乖拿出六文钱来给了妇人,接过她的两个小饼,递了一个给施菀。
待离了摊子,陆璘问她:“这我该怎么回她?”
施菀回道:“我又不知道,我也不会讲价。”
于是两人都笑起来。
游完整个畅春园,已是日薄西山,陆璘问:“去找家酒楼吃饭吧,北街的一品香,它们那里的烤乳羊好吃,号称京城一绝。”
施菀有些意外:“怎么不是飞星楼吗?你之前夸飞星楼那么好,说是宫廷御食。”
“那里……”陆璘顿了顿:“不划算,一品香也不错。”
他在飞星楼打过韦超,惟恐飞星楼的人还记得,还是不去的好。
施菀本就是随口一说,她是不在意吃食的人,他说哪里就哪里,也就随他一起去了。
到一品香,陆璘挑了个雅间,烤乳羊,炖猪肘,炙鹿肉……让人上了满满一桌,因这一品香招牌就是这些大荤,他竟都来了一遍。
陆家虽在京城,但府上饮食习惯清淡,她以往出去的机会也少之又少,所以从来没吃过京城才有的这些名菜。
如今一尝,倒确实是大厨的手艺,非寻常地方可比,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羊肉猪肉,也是她第一次吃鹿肉。
陆璘给她倒酒道:“这是延寿酒,京城名酒之一,你尝一尝就好,比安陆的玉泉酒烈一些。”
施菀端了酒杯喝下一小口,却连这一小口都险些吞不下去,连忙皱了眉头道:“好辣!”
陆璘又立刻替她倒了另一杯酒:“快喝这个。”
施菀又喝了那一杯,却是清甜味,带着菊花香。
“这是郁金泉,是果酒,也是重阳菊花酒,不会醉。”陆璘介绍。
施菀回味道:“这个好,比我喝的别的菊花酒都好喝,刚刚那酒岂只是比玉泉酒烈,是烈很多!”
陆璘又给她倒了一杯,“你喜欢这个,等你回安陆时,我给你买几坛送给你,让你带回去。”
施菀笑着没说话。
两人吃过饭出酒楼,已是傍晚。
太阳落山,但街道两旁家家店铺都是灯火通明,将整条街照得亮如白昼,路上行人竟一点也不见少,还有人专等到这时候出来,去勾栏瓦舍行乐。
施菀看着这街道,叹声道:“到底是京城,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