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飞来,往她的头顶砍来,她立马捂住了脸。
刀风穿过耳朵,火辣辣的,她松开手,见刀停在韩奉手上。血滴在肩头,她连忙0了0耳朵。
韩奉从袖里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她,说:「你耳朵还在,退後,别碍我事。」
山寨几十个苗兵簇拥龙高云而来,皆怒目圆瞪。
「该si的!」龙高云啐了一口,「不y不yan,发瘟的腌臜玩意,留沈氏和j夫,滚出寨子。」
「我非要带她走呢?」
「剁碎你个发瘟的,用你的血来洗屋。」
韩奉对他冷笑,ch0u出刀,手帕顺着刀锋滚了几轮,陈进等锦衣卫与明军也拔出刀剑,变换队形围在沈卿雪等人身边,众人皆屏声敛息。天y了,烈日分割破碎於厚重的云层後,只有一群山鸟从山寨後的高坡密林里扑腾飞出,嘶哑的鸟叫声悬浮漂在风中。
在这剑拔弩张中,代土司彭酌生笑了笑,对韩奉说:「哎呀,公公从皇城远道而来,自然是明事理极了,哪像咱们土人做事不讲道理,你说是吗?」
「宣慰使有话直说。」
「彭氏治理永保苗疆七百余年,到本朝仍赐官宣慰使,位从三品,都说土人治土,公公既然是皇上的人,何必为了个做丑事的婆娘,坏了皇上老人家的规矩!」
苗疆土人,不归汉人官府来管,韩奉自然也不能坏了规矩。听彭酌生说得严重,沈卿雪轻唤了一声「公公」,韩奉剩下的一只眼睛瞪了她一眼,她退回了他身後。
「皇上的规矩?」韩奉扶着刀笑了起来,「宣慰使口口声声皇上,我问你,如今皇上亲自为国祈雪打醮,娘娘吩咐所用皇幡,土司城推三阻四,何曾把皇上放在眼中?」
长史官田有年从苗兵里走出来,解释道:「嘎弥婆婆病了,做不了,给公公送的绣品又不要,怎怪咱们土司城?」
韩奉仰头大笑,「那种破烂送上去,原来土司城真没把皇上放眼里。」
「狗东西,我管你什麽……」龙高云愤怒不知轻重,话刚想出口,彭酌生使个颜se,他还是收住了,斜着眼睛走了过来。
韩奉不恼,声音跟过去一样轻慢,像细细的绣花针,刺在人的心口上,疼痛煎熬。
「我是条狗,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?咱家替皇上办事,沈氏如今也是了。」
话一出口,众人震惊,交头议论了起来,最不服气的是龙高云,「就这贼婆娘?阉狗你诓我呢!」
「沈氏刺绣技艺jg妙,既然嘎弥婆婆绣不了,沈氏顶上。」
韩奉语气威严,目光冷着,不容人质疑,说着,便挥手示意陈进带沈卿雪等人走。彭酌生也没做阻拦,命人让开了一条道。
龙高云最气不过,摊开手臂大喊大嚷:「我兄弟si了啊!si了啊!」
龙高云哭得眼红,他母亲也弓着腰走下山坡,哭哭啼啼的声音和凄凉的鸟声和在一起,格外尖锐,苗人围上去劝解他们。龙高云他不依不饶指着沈卿雪与韩奉大骂,「我兄弟没了,贼婆娘就这麽走了,麟娃si不瞑目!」
「该si!该si!」他母亲水米不进了两日,刚骂了两句,就往地上倒去,一群人又慌慌忙忙把他母亲抬回去,尖叫的,哭泣喊闹的,高高低低混在闷热的风中,韩奉不免也烦躁,不管这些人,牵马便走。
「公公请留步。」彭酌生带着彭氏姐弟,三人拦住了他,「不光苗人,汉人也最讲孝顺的道理。龙家si了个儿子,退一步说,就算不是沈氏所害,丈夫si後,沈氏本该侍奉公婆,如今她出去,这总要算清楚吧。」
韩奉望了一眼沈卿雪,说:「自然,逢年过节,我会命沈氏山寨会侍奉,如何?」
「公公是真装糊涂还是假糊涂,就这样?」彭翼晚心直口快,「我看过不久同她有j情的,该是公公了吧……」
彭翼晚後,龙高云跟着骂,带着山寨苗人群情激奋,都跑下山坡与韩奉等人对峙。沈卿雪有些发怵,躲在韩奉身後,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,韩奉感觉她的手在抖,对她说:「都交给我,你就想想该怎麽g活。」
说罢,韩奉问:「说吧,宣慰使要多少银子了事?」
「龙家婆婆如今五十岁,侍奉婆婆所需银两,按每年十两银子算,二百两。」
二百两不是个小数目,韩奉轻轻说道:「知道了,我回军屯差人送来。」
回去路上,沈卿雪惊魂未定,望向韩奉,他骑着马在前头,摇了摇竹缆铃铛,先是狗叫声,提醒还没下山的水手,在山头橘树林对他们喊「慢点慢点」,众人在渡口等渡船。
翠绿se的河水映着山间树林,水多,长脚蚊子也多,韩奉挠了挠脖子,指尖蹭了一手汗水。
「谢谢公公,」沈卿雪到他身边,「公公大恩大德,卿雪没齿难忘。」
她说话的声音似河水一样缓缓流过,她看人时,跟紫禁城低眉顺眼的g0ngnv不同,总ai直直望过来,倒像是……韩奉搜肠刮肚,只想到「g引」这个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