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风看了王美人一眼,凛然道:“已经致仕的太医,孙叔白。”王美人身子猛地一颤,勉强稳住心神,她刚要出言阻拦,便听得皇帝浑厚的声音,道:“传!”王美人身子一软,险些瘫倒在地上。沉鱼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,她眉目冷峻,面容平静的宛如秋日里的深潭,不见任何波澜。傅言之和贺兰止也刚好望向沉鱼,两人目光相触,如同电光火石,只一瞬,他们便收回了目光,那份浓烈消散了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,归于了沉寂。沉鱼未曾注意到他们的目光,她只是望着宫人将孙叔白架上来,如同破布袋一般,被丢在皇帝面前。皇帝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,道:“爱卿不是回乡了吗?何故如此啊!”孙叔白“啊啊”的叫着,手胡乱的比划着,却一个字都说不清楚。姜亦风将那封信笺呈给皇帝,道:“这是方才孙大人交给臣的东西,让臣转交给陛下。”皇帝紧皱着眉头,翻看那信笺,道:“这补气之药,是王美人做下的?”孙叔白忙不迭的点头,抬手指向王美人。王美人一脸惊恐的看着他,道:“孙大人,你我无冤无仇,你为何陷害于我?”孙叔白不说话,只怒目圆瞪,死死的盯着王美人。姜亦风道:“他已被人割了舌头,只怕无法回答娘娘的问题了。”他见王美人似是松了一口气,便接着道:“还好,孙大人已事先将一切都记了下来。陛下,如今只要着人去调太医院的药案,便可分明了。”皇帝看了一眼长荣,他立刻会意,便亲自去取那药案。“怎么回事?”薄太后急道。姜亦风道:“依着孙大人所言,王美人趁着侍奉陛下的机会,已在不知不觉中给陛下吃了许多这种进补之药。娘娘行事缜密,因着自己有血亏之症,便从太医院给她抓来的药中取出她所需要的药物,细细研磨成粉,或是下在陛下的饮食中,或是下在陛下的茶中,导致陛下头晕目眩、气血上涌。”他顿了顿,接着道:“彼时孙大人因着医术高超,一直为后宫中诸位娘娘诊脉,他发现了这一切,本想告知陛下,却被王美人率先发现。她不仅不知悔改,更胁迫孙大人将巫蛊之物偷偷藏在椒房殿中,以此陷害卫皇后。”“当时陛下身子不适,她便进言说宫中有人行巫蛊之术,陛下自然信以为真,这才命人搜索椒房殿,查出卫皇后的所谓罪证。孙大人因着做了此事,不得不辞官致仕,本以为能保得太平,却被王美人派人追杀,好在他医术高超,这才保住了一命。”王美人没想到姜亦风会说出这些话,歇斯底里道:“陛下,这简直是一派胡言!臣妾待陛下可是一片真心啊!”薄太后冷笑一声,道:“到底是真心还是狼子野心,待会便见分晓了。”不多时候,长荣便亲自捧了太医院的药案来,皇帝随手翻着,突地将那药案摔在王美人脸上,怒道:“贱人!事实在此,你还敢抵赖吗!”王美人颤抖着捧着那药案,抽泣道:“臣妾的确身子不好,气血两亏,可这又算什么证据?女娘多有血亏之症,这后宫之中,又不止臣妾一人是……”“你给朕住口!死到临头,还敢攀扯别人!”皇帝气得厉害,恨不得即刻便杖杀了她。王美人捂着胸口,道:“陛下,臣妾没做过这些。诬陷卫皇后是真,逼迫孙叔白也是真,可毒害陛下的罪名,臣妾至死不敢认啊!”皇帝眼底闪过一抹迟疑,道:“那这茶中的白术,你如何解释?”王美人强自道:“是公主,是公主设了局来害臣妾!”傅维昭捂着自己的脸,道:“娘娘,我生来便不能碰白术,若这茶水中没有白术,我如何会变成这副模样?你说我害你,我与你素来没有怨仇,为何要害你?”王美人还要狡辩,薄太后却怒喝道:“够了!你这毒妇,公主的名声也是你能玷污的?”薄太后将傅维昭护在怀中,道:“好孩子,今日多亏了你,否则还看不穿这毒妇的真面目来!”傅维昭呜咽着,似有千般委屈,让人看着便觉揪心不已。傅言之站起身来,道:“父皇,娘娘虽有错,可念在她也是一时糊涂,还请父皇从轻发落!”他说着,跪下身来,道:“儿臣受其教养,却未能发现其歹毒之心,还请父皇责罚!”王美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道:“言之,你……”她又看向贺兰止,只见他唇角噙着笑意,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。皇帝揉了揉眉心,看向傅言之,道:“言之,你先起来,此事与你无关。”王美人爬到皇帝身前,哭着道:“陛下,臣妾您是知道的啊!臣妾虽糊涂,可待陛下的心却真,绝不会做伤害陛下之事啊!孙叔白怀恨在心,自然污蔑臣妾,至于这药案……更是什么都说明不了啊。”薄太后冷声道:“木樨,你来告诉陛下,你都看到了什么!”木樨闻言,便缓缓从薄太后身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