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赞望着赵寰突如其来的凌厉,惊得不禁颤抖了下。旋即,他就坦释然了。
赵构若有本事来抢,他也不会被追着到处跑,赶紧与金人议和。
对于朝廷官员的德性,辛赞以前在济南府做官多年,深有体会,忧心忡忡道:“只怕,他们得要生事了。”
赵寰满不在乎地道:“我不怕他们。他们隔得远,也只能逞口舌威风罢了。我们眼下要做的,是赶紧恢复生产。让老百姓能有饭吃,能活下去,兵马能有粮草。”
辛赞一想也是,现今的情形是,天下被打得一团乱。无论是完颜晟还是刘豫,对打下来的地盘都忙着掠夺,刮了一层又一层。能被赵寰很快夺回去,也是因为他们不得人心。
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。辛赞信心十足,赵寰一心为民,北地定会很快恢复生机。
赵寰在开封多逗留了一日,将衙门所有的赋税,户帖等都看过一遍才离开。如今面对着百姓们关心的问题,她更有底气回答他们。
眼神缓缓扫过焦急忐忑的百姓们,赵寰神色坚定,不疾不徐道:“我是赵寰赵二十一娘,你们放心,只要我在燕京的一日,你们签订的契约就作数。”
众人对赵寰的名字,自是如雷贯耳。以为她是某个贵家小娘子,没曾想遇到的是她本人,赶紧作揖见礼。
赵寰颔首还礼,招呼大家起身,道:“这些年的征战,着实苦了你们了。世道艰难,但只要我们还活着,留有一条命,这日子就得过下去。你们播种下去的是种子,更是活着的盼头。只要肯努力,辛勤劳作,天公作不作美,我无法保证。”
她话语微顿,一字一句,铿锵有力道:“但我能给你们一句话,地里收成的粮食,我只按照当年的实际收成,收取合理的赋税。我们能有饭吃,吃饱了能保护你们的安危。你们能活下去,平平安安活着!”
种子已经领到手,地已经翻过,粪肥也在陆续撒下去。
如果没有这些,赵寰的话,他们听到就得打个折扣。
如今,赵寰就站在众人面前,不像以前的贵人趾高气扬,从不拿正眼看他们。她礼数周全,声音温和,却坚定有力。
大家吃了定心丸,小声交谈起来,笑容难得在久经苦难的脸上浮现。
寒寂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他双手合十,诵了声佛号,道:“大家尽可相信赵施主,赵施主从不骗老百姓。”
他说完,特意看了眼赵寰。
赵寰视而不见,当作没听出他未尽的话。且她半点都不心虚,她真没骗寒寂,只是强迫他而已。
华严寺乃是百年古寺,香火旺盛,老百姓对寒寂更为熟悉,见到他出面,脸上的笑又盛了几分。
赵寰仰望着天边的太阳,情不自禁跟着他们一起笑。
寒寂斜向赵寰,侧身让她先行,道:“怎地这般开心了,这些天,我见你心情不好,脸色比哭还要难看。”
“高兴,你不懂。”赵寰沿田埂慢慢走着,离得不远的村子边有几颗李树,繁花盛放,满树飘雪。她眼里惆怅闪过,这花,一下就开过了。
“我没有哭。”赵寰垂下眼眸,回答了寒寂后面的一句话。她看到地上剩下的一株野菜,脚步微顿,蹲下来摘下片嫩叶,问道:“你可认识这个?”
开春之后长出来的野菜,早被饥饿的百姓们挖了个空。寒寂打量着孤零零被漏下的野菜,半晌后老实道:“我不认识,这是什么菜?”
赵寰答道:“荠菜。”
寒寂戏谑地道:“你可是帝姬,居然认识这些,真是长进了。”
赵寰静静不语。
以前她吃过各种野菜,至于长在地里是什么模样,她就完全不认识了。
寒寂见赵寰又陷入了沉思,连着看了她好几眼。到了车边,他没有骑马,与赵寰一起爬上了板车,随意坐在车上,四下打量。
“出发时,地里没有人,村子里也极少见到人影,到处都空荡荡的,好似坟地一样。”
寒寂叹息了声,慢吞吞道:“回来之后,虽不说大变样,可终究是变了。赵二十一娘,还是你有本事。先前你说我不懂,其实我懂,因为百姓们高兴,你也跟着高兴,大家都有了盼头。”
赵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很是随意夸道:“寒寂国师很聪明。”
寒寂见赵寰明显的敷衍,生气哼了声,他眉毛一扬,道:“你封我为国师,连个正式些的礼仪都无。我也就算了,本是出家人,不讲究这些虚礼。只你封将军,各地的府尹,知州,你都是随意一点,这般做,会不会太随便了些?”
林大文与姜醉眉祝荣他们,分别被赵寰差遣到了巨野,相州等地。一人领兵做将军,一人管着衙门的事情。
赵寰没钱大张旗鼓庆贺,但她对每人的任命,却绝不是随心所欲。
像是祝荣林大文他们,本身以前是工匠,他们在打仗上,要强于做衙门的文官。
而帝姬族姬等小娘子,她们自小身在权利中心,耳目濡染。加之书读得多,心细,更适合在衙门为政。
至于徐梨儿则不一样,她领兵留在了开封。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