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寂顿觉着嘴里的冷淘没滋味了,怒道:“从我回来,你不是铁就是银钱,过了啊!”
赵寰好脾气地道:“我真缺,缺得很。金国他们的内乱,只怕要安稳下来了。完颜宗弼很是聪明,在乱中还抽空发兵去打了西夏,警告他们安分些。眼下西夏不敢动,赵构那边是绝不会动。完颜宗弼肯定在等着时机,再次出兵。这一次,只怕没上次那么好打。我的兵马依然不足啊,已折损不起任何的兵力,就一定要用兵器压制住他。铁有多重要,你清楚得很。”
寒寂慢吞吞道:“你太谦虚了,就这么点兵力,还敢再次出兵往北打,将边关线压到了宾县。我若是完颜宗弼,也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赵寰这些时日,趁着金国内斗,几次出兵,趁机多抢占了几城。
此举一是为了震慑完颜宗弼,二是为了震慑西夏以及赵构。
赵寰想到了南归的刑秉懿他们,以赵构的气度,这些人回去,估计会落不了什么好。
她算了下,汤福的信,应该也快到了。到时南边朝廷的情形,她不会再两眼一抹黑。
这时,周男儿进了屋,兴奋地道:“二十一娘,二十一娘,外面来了人,来了人!”
赵寰被她逗笑了,问道:“来了人啊,我还以为来了神呢。人是谁?”
周男儿被笑得不好意思,递了封信上前,讪讪道:“瞧我,没见过世面,让二十一娘,寒寂师父见笑了。外面来人自称姓虞,带着二十一娘给他的信,前来求见。”
赵寰蹭一下站起了身:“快请进来!”她快步往外走去:“算了,还是我自己去迎接吧。”
寒寂看得莫名其妙,他可从没见过赵寰如此沉不住,将筷子一丢,忙不迭跟在了她身后。
周男儿跑得飞快,气喘吁吁领了一个男子进来。寒寂霎时瞪大了眼,总算明白周男儿为何会无无伦次了。
眼前的男子,年约二十上下,身高至少有六尺四五左右。寒寂这辈子,从未见过长得他那样高的人。
身形虽高,却不见显得粗壮。生得剑眉星目,凤仪无双。
男子见到赵寰迎出来,并不多加打量,垂眸斯文地长揖见礼,朗声道:“在下虞允文,见过二十一娘。”
江南。
吴氏踏出院子大门, 脚步放缓了下来。她回转头,遥望着正屋。
韦氏沙哑又尖利的嚎嗓声穿透云霄,好似在铁上一下下刮过, 刺耳得令人心烦意乱。
吴氏定了定神, 目光渐渐移向西面邢秉懿住着的屋子, 眼神淡了几分,脸上的温柔小意退去,眉眼间尽是失落。
太阳不知疲惫照着, 风躲懒藏着不出来, 除了炙热就剩下了沉闷。
吴氏觉着头皮都快要着火,胸口滚烫得在油锅里煎一般,痛得她手心后背全湿。
一路陪伴着赵构逃命, 在乱兵打进来时,冒着生命危险替他隐瞒。知书达理,善解人意, 无人不称赞她贤惠。
可惜, 邢秉懿回来了,她才是赵构的皇后。贵妃哪能与皇后比,这些年的辛苦, 全部付诸东流。
吴氏嘴里苦涩蔓延,落寞地往前院走去。到了门前, 宫女恭敬打着细苇帘, 吴氏进了屋。
赵构自从当了皇帝之后, 就开始怕凉,再热都不用冰。一股热浪夹杂着隐隐的酸臭味扑来, 她下意识憋住了呼吸。
窗棂的细竹帘只卷了些许,屋内一片昏暗。吴氏要待片刻后, 方能看清楚些眼前。
如往常一样,赵构枕着软囊,斜倚在罗汉塌上闭目养神。听到脚步动静,他掀起眼皮看来,不耐烦问道:“怎地这般久?”
吴氏脸上忙堆起了笑意,迈着小碎步跑上前,灵活地曲膝见礼。
赵构最喜欢她的灵动与才情,果然,他见到她娇俏如蝴蝶,阴沉着的脸终于缓和了几分。
撑着坐直身,赵构朝她伸出手,宠溺地道:“到我身边来坐。”
吴氏乖巧坐到了赵构身边,抬起手,熟练替他揉着肩膀,柔声说了见到邢秉懿的情形。
一边说,一边小心觑着赵构的神色。见他眯着眼睛,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,只呼吸急促了些,手不自觉停顿了一下。
赵构倏然睁开眼,眼中戾气横生。吴氏没来由后背一寒,忙垂下眼眸掩饰,手上动作不停,屏住呼吸噤若寒蝉。
不知过了多久,赵构拨开了吴氏的手,哑声道:“宣刑氏。”
吴氏忙起身出去吩咐了,言笑晏晏道:“官家要见皇后娘娘,我这就告退。”
赵构拍着身边的塌几,道:“你退什么退,坐过来!”
吴氏抿了抿唇,听话走上前坐下。
赵构的手臂一伸,将她紧紧揽在怀里,沉声道:“你是怕我,还是怕她?听说她能提刀上战场杀敌,你不过只穿戎装伴在我左右,可是怕被她比了下去?”
天气太热,赵构出了汗,衣衫濡湿。他身上的热气,加上汗味一股脑扑过来,吴氏头更沉了,强自镇定道:“我敬重官家,敬重皇后娘娘,不敢与之相比。”
赵构总算满意了,松开手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