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的形状,完颜宗尹很熟悉。当时为了杀鸡儆猴,他们将送入金兵营寨,敢反抗的几个大宋小娘子。串在铁棍上,立在营帐前,任其血流而亡。
赵寰,赵寰!
完颜宗尹看向前方,惊惧得直簌簌发抖。密密麻麻,冰冷的弓箭对准了他们。
赵寰面无表情,骑在马上望着他:“完颜宗尹,这几人,是送给完颜宗弼的大礼之一,你也是礼物。”
完颜宗尹一时没能理会赵寰话里的意思,张开嘴,想要说些什么。面对着平静,却令人胆颤心惊的赵寰,他发现嗓子发紧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赵寰朝后面的虞允文与赵璎珞打招呼,愉快地道:“十九娘,你气坏了吧,来,将他们好生拆了,给你出气。”
赵璎珞嗷地一声,对何月娘笑道:“走,他们惹你哭了,要他们拿血来还你!”
虞允文骑在马上,看着前面翻白眼不耐烦的寒寂,朝着他颔首,目光很快掠向了面带笑意,却入杀神般的赵寰。
这一仗大胜,还没费多少力气。
虞允文真正体会到了,与赵寰做事的痛快。她在后面调粮草辎重,他好似靠着坚强的后盾,放心将后背交了出去。
她不负他所信任,源源不断给他送来军饷,完全由他决定何时攻营。
她,才是这一战的真正统帅。
完颜宗弼与赵构都收到了赵寰的大礼。
完颜宗弼收到了兵败的消息,加上完颜宗尹的头颅,以及串在木棍上的几个金国权贵,一坛子不明物。
坛子里散发出说不出的气味,完颜宗弼警惕打量了半晌,忽地一下推开了坛子。
完颜宗弼作为男人,霎时全身汗津津,下面又泡在了冰窟里,萎了。
赵寰的大礼,由商队护送到了南边,在早朝时,趁乱送到了宫门前。
秦桧见宫门口闹哄哄,上前沉着脸怒斥道:“为何围成了一团?”
其他官员呼啦散开,禁军班值头领惨白着脸,指着箱笼道:“秦相,里面,里面……”
秦桧顺眼看去,神色大变,忙道:“快扔掉,别让官家知晓了。”
头领苦笑着道:“信都开拆了,是送给官家的礼,下官已经禀报了上去。”
赵构的随身内侍姚钟已经走出来,见秦桧在,上前见礼,道:“官家说,既然北地敢如此大胆,就没甚可怕之处,将大礼带到朝堂上去,让众卿一并观赏。”
跟在姚钟身后的几个内侍已经上前抬了箱笼,秦桧伸手欲拦,又悄然缩了回去。
若是当面忤逆,赵构不是心胸开朗之人,定会记着这个仇。
内侍将箱笼带了进去,赵构高坐在上,眼神扫过底下的朝臣,道:“北地与金人又打了一仗,他们只怕是来炫耀了。既然他们送了来,朕岂能不接受他们这份好意。姚钟,打开吧。”
姚钟领命,上前小心翼翼上前,掀开箱笼盖,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。
赵构也闻到了,抬袖蒙住鼻子,强装镇定问道:“里面是何物?”
姚钟屏住呼吸,瓮声瓮气答道:“回官家,里面是埋在石灰里的头颅,上面写了名字,叫李成与刘麟。”
赵构听到是两个叛徒,抚掌笑道:“好,他们总算是糟了天谴!”
朝臣都陪笑,忘记了臭味,跟着叫好。
赵构抬手指过去,问:“那坛子里又是何物?”
姚钟打开了坛子,他对里面的东西太过熟悉,瞠目结舌,嘴里直泛苦。
赵构脸微沉,质问道:“里面究竟是何物?”
姚钟苦着脸,捏着手指取出旁边的信,道:“官家,里面,里面是那活儿!这里,还有封信。”
赵构也吓住了,壮着胆子道:“将信打开看看!”
姚钟拆开信一看,手抖起来,脸上肥肉直颤抖。
赵构见姚钟快晕过去,大感不妙,吩咐秦桧:“将信取来!”
秦桧应是,从姚钟手上取了信,眼观鼻鼻观心,绝不敢多看,将信送到了赵构面前。
赵构看完信,许久都没动,眼睛发直。
写着《大宋朝报》的纸,飘到地上。官员们眼尖,看到报上赫然刊载着休书:“赵九郎赵构,你如今变成了金贼的走狗。本娘子姜醉眉,与走狗一刀两断……”
在休书旁边,附着一张小笺,上面是端正又不失风骨的几行字:“你们全身都软,就剩下嘴皮子硬。若我听到你们任何一句对于女人的诋毁,流言,敢使用下三滥的招数,朝女人身上泼脏水。坛子里面,是完颜宗尹以及金贼的那物,他们的下场,就是你们的下场!”
朝臣们站不住了,神色各异。以前的善辩之才,这时全不见了,无人敢吱声。
赵构砰地一下,瘫倒在了龙椅中。
御医替赵构诊过脉, 开了安神汤。立秋之后,太阳仍在发挥着余威,殿内空气闷热, 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药味。
幸好窗棂支了起来, 早开的金桂香气侵入, 冲淡了些腻得化不开的沉重。
赵构靠在罗汉塌上,腿上搭着薄锦被。一言不发凝望着